当年红极一时的歌手郑智化,最近在社交平台发文称,深圳机场对残疾人的态度是最没人性的……
升降车升至机门后离机门地板有25厘米距离,导致其轮椅无法推入飞机。
而操纵升降车的司机不愿把升降板提高,冷眼看着他“连滚带爬”进飞机……
此事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此后郑智化再次发文称,深圳机场其实不是一个偶发事件,他在南京机场安检人员质疑他穿金属的鞋子,新疆机场让他的拐杖托运……他认为对这些刁难和恶意,使得他有隐退的想法。
关于此事,有几个思考的点。
一是这件事为什么会形成热点。
深圳机场当天就公开表达歉意,将全面审视并优化特殊旅客的服务保障细节。
这让很多网友很不爽,认为这完全是名人效应。如果是普通人发文吐槽,机场会理睬你吗?
其实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郑智化不仅仅是名人,他还是一个残疾人,对残疾人的态度是一个社会文明的重要标尺。郑智化的吐槽还有为残疾人争取合理权益的考量。
更重要的是,郑智化还是我们的台胞,他的发言对台胞理解和认识我们大陆意义重大。
最近台湾馆长不遗余力带领台湾人认识一个全新的大陆,说明台胞对我们还是有不少偏见,不能扩大这种偏见,所以深圳机场的压力不小,他们迅速公开道歉,立正挨批。
也就是说,在这个事件中,既有名人和普通人,又有残疾人和正常人,还有台胞游子和祖国大陆,还有一个曾激励我们一代人反抗命运不公的歌手,现在他在批评和反抗我们不公……这些复杂因素交织在一起,使得这个事件迅速出圈。
二是郑智化的批评有没有道理。
在我看来,郑智化的批评可以理解也有道理,但对象有误。
《窗外》原唱歌手李琛也在评论区留言:“我也曾有过类似经历,感同身受!无障碍设施、服务意识及配套措施还需提高且长期重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从郑智化等残疾人的角度,他说的是实情。我们健康的人,很难体会残障人士的困难,也不容易理解他们需要的尊严,但是我们应该保持尊重,至少应该认真倾听他们的呼声。
我今天特意留意街道两旁的盲道,发现几大问题。
一是盲道都在道路最里边,有些地方被灌木丛遮挡了,人根本无法通过;二是公用自行车或电瓶车乱停乱放,占用了盲道;三是很多盲道走着走着就成了断头路。
也就是说虽然有盲道这样的无障碍设施,但服务和管理跟不上,基本等同于没有。郑智化想借助这个事件为弱势群体呼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他批评机场最没有人性,尤其是开升降机的司机冷眼旁观,这中间也有误会的。
开升降车的司机之所以不愿意把升降板抬高,是因为考虑飞机上下移动,为防止保障设备刮碰飞机,根据安全操作规范,登机车与飞机舱门需保持20cm的高度差。
作为司机他是没有权力把登机车的升降板抬高的,这是他的安全职责。
他也没有资格从登机车上下来帮忙,所以他只能“冷眼”旁观,但却并非毫无人性。
包括南京机场安检人员检查铁鞋子,新疆机场要求拐杖托运等,这些也不是刁难和恶意,所有安检操作都有严格规范,严格执行安检是为了全体乘客的安全,不执行这些规范他们就会丢饭碗,所以他们挨批有点冤。
郑智化要批评的不是普通工作人员,他们和他一样是弱势群体,他真正要批评的是操作实施的制定者没有为少数群体考量,这些人没有专业水平和人文精神,或许才是没有人性的。
三是这个事件背后的深层价值。
很多人批评郑智化夸大其词,当天在深圳机场,他是在1名航司地服人员和1名机组人员协助下,通过登机车安全进入客舱的。不说从从容容了,怎么能叫“连滚带爬”呢?
郑智化后来又道歉,表示“连滚带爬”是一时气愤的遣词,并且向帮助他推轮椅的服务小哥致谢。他再次希望引发对少数群体的关注。这才是他的真正呼吁,残疾人的困窘应该被看见。
我们在评价任何公共服务时,都应遵循一个核心逻辑:即问题是否真实存在?真实存在的问题有没有被正视?有没有被解决?
至于指出问题的表述是否严谨,本身并不重要。很多时候不激愤、不偏激,你表述的问题就引不起重视。
登机车与机舱25厘米的高度差,是客观存在的设计缺陷;轮椅无法直接通行,是公共服务未能覆盖特殊需求者的直接证明。
正视我们公共设施中确实存在的问题,努力改善才是正道,岂能解决不了问题,就用口水去淹死提出问题的人呢?
郑智化说自己“连滚带爬”,并非字面上的肢体动作,而是跨越障碍时的狼狈与屈辱,是用了最近《没出息》歌曲的一个梗。不要以为我们提供了帮助,残疾人就没有了屈辱。很多残疾人只希望我们提供正常设施,而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
郑智化的批评是良性的,社会文明的进步往往源自一个个小事件。
目前深圳机场联合航司宣布:自10月25日晚间起,将为有轮椅旅客的航班尽可能提供廊桥靠接保障,对于确实无法靠桥的航班,轮椅旅客现场保障人员数量由1名增加至2名,强化现场保障能力。
这就是这起事件的价值。史铁生说,本质上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残疾人,你的局限就是你的残疾。
希望我们这些好胳膊好腿的“残疾人”,能有一点同理心和同情心,能有更多的人性和人文关怀,这才是我们文明的气度。
别打听丧钟为谁而敲,它为我们而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