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做记者和做月老,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孟非:做记者和做月老,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新周刊 内地男星 2020-01-03 13:30:55 353



十年前,中国荧幕相亲节目方兴未艾,找对象的人被赋予了“一盏灯”的权利,试图在短时间内接通爱情的电流。

自此,相亲的主动权也不再消融在三姑六婆的唾沫星子里,开始回归到个人手中。它越过传统媒人的繁枝缛节,直接触摸到中国当代年轻人婚恋观的棱角。

距离《非诚勿扰》首播已经过去十年了。

围观者众,但相信“为爱情而相亲”者寡。孟非主持的《非诚勿扰》在这个崛起元年里一出现,收视率就攻城拔寨。它曾被人说是打开了爱情速配的先河,但事实上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这两种爱情的基本模样,舞台上都有。

孟非认为,相亲市场是反映人间百态的一面镜子。当个人喜恶被摊放在众目睽睽之下,它必然会引起争议,但不曾亲临现场的人,很难体会那些因爱情的戏剧性而引发的热泪,如同狄德罗所说的:只有在戏院的池座里,好人和坏人的眼泪才融汇在一起。

十年,一万个相亲样本
 
民政部数据显示,今年前三季度全国登记离婚达310.4万对,比去年同期多出20.5万对,离婚率高达43.53%——这个让人沮丧的数据,可管窥到婚姻背后有多少鸡飞狗跳。

但与此同时,电视上相亲节目的热度从未消褪,形形色色的单身男女仍然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可见,逐渐扩大的单身社会,并没有磨灭年轻人对爱情的热切憧憬。“在未来,婚姻或许不是刚需,但爱情仍然会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情感需求。”孟非说。

《非诚勿扰》的十年,也是孟非的十年。

《非诚勿扰》这个国民级的相亲节目,他一做就是十年。在采访中,孟非说他很怕别人让他回顾十年里印象深刻一些人和事,因为跨度太大,回忆也太深。

十年中,这个舞台服务了超过一万个来相亲的人,光是回来报婚讯的,就有190多对。最多的时候,他一年做了104期,每次都是一天录两期,一期就要站4个小时。“所以做我们这一行很容易有静脉曲张。

自2010年1月15日起,舞台上藏匿男嘉宾的那个升降台,就像一个充满未知的扭蛋机,BGM一响起,全场的眼睛都盯紧了那个小门。

孟非深知公开相亲并非一件轻巧之事。各方博弈,展示个性,过程有多难堪,寻找爱情的路就有多艰难。在她们当中,最久的女生在台上站了有小半年,在台上自信体面,但心底的焦灼孟非都知道。

《非诚勿扰》为勇于公开相亲的嘉宾们提供了更多可能。

如今十年过去,一个节目的基本样子还在,但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十年青春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孟非感慨,节目开播时他的女儿还在读小学,如今已经大学毕业——他有着双重的“老父亲”心情。

在《非诚勿扰》十周年返校日特别节目上,不少男女嘉宾返场。看着曾经在舞台上娉婷袅娜的女孩,如今牵着爱人的手,带着孩子回来,孟非的一腔热泪就开始在眼眶打转。

他在台上看了无数次聚光灯熄灭,女孩悉数下场,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们素面朝天地回归柴米油盐中。从这一个个家庭身上,他感受到了流淌的时光。

当时牵手成功的不少嘉宾,已经有了爱的结晶。

孟非说自己做的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一件普通的事做了十年。但其实把握一个相亲平台的调性很难,需要拿捏得当,才能让每位嘉宾明白自己是一个真实的、正在期待爱情来临的人。

这也是孟非一直强调的分寸感。《非诚勿扰》拥有庞大而复杂的人群样本,不同个性、不同身份的人登上舞台,有时候会让人捏一把汗。“遇到一些带有明显恶意的言论,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播出效果,我会立马遏制。
 
 
当新闻主播成为月老
 
孟非之所以能把《非诚勿扰》做到国民级,首先在于他曾是一个记者。

一个新闻人操刀一档相亲节目,会折射出一个社会的缩影,再层层叠叠地垫出文化质感。这是《非诚勿扰》很独特的优势。“做记者和做月老,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问人问题,促进沟通。”孟非说。

孟非私下里从没做过媒人,但他在《非诚勿扰》的舞台上一崭露头角,就展现出在《南京零距离》九年半的功底,提问不动声色,话题有很强的共情力,随时把飘远的话题不着痕迹地拉回来。

如今的“月老”孟非,曾经是一名记者。

他也有记者那种核实来源、追求真相的劲儿。有男嘉宾在台上说“鲁迅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孟非就打断道,“这句话是一个叫但丁的人说的”;

再有男嘉宾卖弄《红楼梦》中贾宝玉写给晴雯的祭文,把《芙蓉女儿诔》的诔字念成“mo”,孟非就纠正说那念“lei”,并把开头的“维太平不易之元,蓉桂竞芳之月,无可奈何之日”三句长诗顺口背了出来。

孟非的观点和话题,不仅限于严肃语境中。在抖音这种轻娱乐平台上,孟非就可以产出渣男/渣女翻译机,“当一个男生说,我跟她出去只是喝个茶,翻译就是:喝的是绿茶,你被绿了”。这在网红霸屏的年轻网民阵地战中并不多见,有时甚至能冲击抖音艺人热度榜前排的位置。

这可以说是令很多记者艳羡的业务能力:在什么场子,就侃什么大山;没有架子,却满腹段子。这亦是他曾多年获评《新周刊》年度最佳主持人的原因。

孟非曾获《新周刊》2010、2011、2012年度最佳主持人。/新华网

孟非说自己不是社会趋势家,但他也用心在观察这个社会的变迁。在这十年期间,他发现中国的相亲市场,有了一个明显的走向——男弱女强。

这在他看来,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社会现象。“很多男生一上台就说,我有八块腹肌,是个暖男,会做好吃的饭,是个小奶狗,会讲土味情话。可是‘小奶狗’有什么值得大肆传播的呢?百无一用的温柔。

他感到困惑,觉得一个男人的特质不应如此局限,他应该有担当,有力量,这样表现出来的柔情才可贵,而不是遇到内心强大的女生就直呼“hold不住”。

相比之下,孟非觉得现下女孩的生活丰富多彩,精神世界也在走向一个愈加富足和独立自主的阶段。

为《非诚勿扰》热情应援的观众们。

在97年出生的女儿身上,孟非也看到了这一点。他经常跟女儿聊天,从她那里学到很多流行梗和好玩的事儿。但他从不给女儿关于婚恋上的建议,他觉得在中国亲子关系中,最可怕的就是插手儿女的婚姻和恋爱,没有边界感。

不过也有例外的情况。“有时候她会主动跟我说和男朋友吵架了,不知道怎么回信息。我就会帮她出主意,模仿女儿的口吻给男孩回信。”孟非笑着说。

在十周年的舞台上,女儿孟星亚也出现在大荧幕。她带来了一份《给爸爸的平凡礼物》,是在清晨5点半摸黑爬起床,自己开车前往海边收集的日出。她说自己不是浪漫的人,但仍愿意为父亲做这种形而上的事情,想要带给他一个“希望”。

这是她对一站就是十年的父亲的美好祝愿。
 
 
流水的相亲,铁打的爱情
 
从前,相亲是一件相当隐私的事情。媒婆之间拐弯抹角,双方长辈疯狂试探,基本没相亲本人什么事儿,更不可能直截了当进入婚恋观和人生观的讨论。

但近十年来,从电视相亲再到软件交友,相亲的模式一直在朝着便捷方向升级。而《非诚勿扰》能一直保持着较高的关注度和热度,最大的原因可能在于它并不着意在表面的风花雪月,而是在对人性的探秘上。

《非诚勿扰》十年,自然少不了黄菡、黄磊和黄澜三位黄老师的陪伴。

它与小说谋篇中的“人像展览式结构法”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台上的24盏灯,就是一个观察窗口,人物一个一个依次登场,形象与灵魂就在这个场景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它不刻意设置任何巧合的人物关系,人物只借助这个场景发生联系,就像老舍的《茶馆》一样呈现出浮雕式的各式人像,刻画出千奇百态的社会风貌,有剧场,有意外,也有深度的象征意义。

《非诚勿扰》十年,海外专场去了十二个国家,打造了一张“全球恋爱版图”,在空间上更大限度地提供了追求爱情平等的可能。曾经有一位大山里的农村小伙,凭着一腔民族热情打动了一位白俄罗斯女孩,还因此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促进了中外文化的融合。
陕北小伙与白俄罗斯姑娘在《非诚勿扰》舞台上成功牵手。/人民网

此外,根据民政部最新统计,中国目前有超过2亿单身成年人,其中包括超过7700万独居成年人。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非诚勿扰》这种对爱情的反向探索,也具备必然的社会关注度。

孟非觉得,无论是单身社会来临,或是相亲模式的流水式更迭,其实都不会对节目造成什么困境,因为期待爱情的人并没有减少。

这个节目甚至成为哈佛商学院第一个来自中国的传媒课程案例。由于东方人的婚恋观与西方人有着很大差别,哈佛对节目携带的超高样本量和精辟解读,都表现出浓厚兴趣,特派研究小组对节目的缘起、想法以及录制细节进行全方位调研。

《非诚勿扰》成为哈佛商学院的研究案例/中国新闻网

做任何工作都会经历厌倦期,孟非也不例外。《非诚勿扰》十年,听起来真的很漫长,但他总是一边吐槽,一边又在每个录制现场上被年轻的爱情惹得老泪纵横。

从诞生到现象级,很多人的婚恋观都伴随着节目一起成长,孟非也自此具有符号化的含义,成为了一代人的记忆。《奇葩说》的陈铭,也将在2020年加入新一年的《非诚勿扰》,届时相亲场和辩论场的碰撞,或许会揭开更多现代爱情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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