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后,终于又在青岛见到EASON,演唱会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我在看台坐立不安,竟然有种约会心上人的悸动与忐忑。后来,他出现,从大屏幕看上去,瘦了一些,发际线好像也不似乎从前那么悲壮,整个人帅了不少,一首娱乐天空开场,自嗨与全场嗨中,我却在出神地想,还是在Eason's Moving On Stage,那个穿着婚纱唱白玫瑰的开场更好。
我知道,我距离自己的陈奕迅时代,已经很远。
来国信的路上打了一个滴滴,开车的师傅四十岁左右,问我今天是不是有演唱会,是张靓颖的吗?我告诉他是陈奕迅,他说哦,我喜欢他的《你的背包》,你知道那首歌吗?说完怕我不知道,还走调地哼了两句。我说那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喜欢唱的歌,又想了一下,也许是十七、八岁?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算不算是暴露了自己的年龄。他问我最喜欢他的什么歌。我想了想说,很多,《1874》就很不错。师傅有点茫然,摇摇头说自己还是更喜欢张靓颖。
6月的崂山依旧风大雾大,一下车满眼都是热裤短裙,那些穿着时尚,表情夸张的男孩女孩,要么埋头在五颜六色的帖纸跟荧光棒面前,要么在自拍杆前肆意地大笑。我裹着厚厚的牛仔服,一言不发地穿过热闹的街道,苍老从来并不来自穿着,而是来自心境,即便那些化着烟熏妆的年轻女孩,眼神也是清澈的。于是,我发微信给坐在跟我同一区的青华说,我感觉周围人的都好年轻,活力四射,满眼光芒,我这个中年人显得格格不入。她说是呀,好像学生居多,我们这样的,恩“中年人”(她思考了一下,还是用了这个措辞),真的很少。
年龄真是羁绊,年轻一些,做任何事都是可爱的,都是能够被原谅的。
我爱上陈奕迅,也是在也有着清澈眼神的时候,但并非因为那首满街传唱的《十年》,《你的背包》也不足以让我爱上这个看似有点颠的青年,毕竟能说出四大天王里只有张学友的歌能听这样犀利的话,不符合天秤女的一贯圆融虚伪,当然即使我认为他说的是极对的。
当年考验奋战得焦头烂额时,浮夸是我偶然遇到,又太喜欢的一首,看着他在演唱会上声嘶力竭的演绎,黑色的礼服化身彩蝶奋力挥舞,那种压抑很久的愤怒,那种亦正亦邪的张力,足以让大多数人爱上他,或远离他。
U87是第一次认真解读EASON的一张专辑,至今认为无可超越。后来很多人都问,你究竟觉得EASON哪里唱的好,听上去完全没有什么不同啊。我回答就是那种温柔的质感,那种灵魂的磁力,无人逾越,即使同是最爱的学友也是不同的感动。同样的一首歌,听过陈奕迅的浮夸,对林志炫的的演绎就怎么也爱不起来。
他的国语粤语有时候有时会很巧妙地一个故事,《好久不见》与《不如不见》都淡淡怀念一段逝去的感情,但却是期待遇见,能说一句好久不见、与害怕再见,看见彼此成熟表演的两种心境;《爱情转移》想表达,跌跌撞撞之后,你总能收获平凡的挚爱,而《富士山下》,却要你懂得“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的道理,凛冽地告白,再坚固的爱亦难持久拥有;《白色球鞋》里,幸福和那双球鞋放记忆最深处,然后《粤语残片》又告诉你,“任何情节今天多一种意义,想再遇确实靠天意。”领略过他的粤语歌,也很难再对耳熟能详的国语歌提起兴趣。就像你觉得“直到跟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泪,不止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已经是绝佳了,可是“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这一句的面前,却是那样黯然失色。在同样的旋律之下,也许只有“幸福轻的太沉重”的《红玫瑰》和“得不到的从来矜贵”的《白玫瑰》可以勉强打成平手。
庆幸的是,我钟爱的《人来人往》并没有国语版。
2009年,我为了学会唱EASON的《1874》而苦练粤语,我让迎把每个字的发音为我标注好,一个一个字教我读。还下了一个专念粤语的软件,后来我终于学会了这一首,也彻底被黄伟文所征服,拿来他的《下一站天后》,《喜帖街》,《年度之歌》来唱,始终觉得不及《1874》和《单车》、《浮夸》半分。难怪人说,最好的林夕,给了王菲,最好的黄伟文,属于陈奕迅。
《葡萄成熟时》是我的挚爱,2011年失恋时,单曲循环的是这一首,那时差不多也是冬至,一早一晚还会有雨。伴着泪听他唱“我知日后路上或没有更美的邂逅,但当你智慧都蕴酿成红酒,仍可一醉自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日后,尽量别教今天的泪白流。
2015年,我经历过生活的一段暗黑时光,某一天在广播中,又听到原来听过很多次的《谢谢侬》。当EASON唱
管他头痛不头痛
有人这样努力我只觉得光荣
我的头痛不再痛
能够生存就有恃无恐
苦痛说了没人懂
爱人没有用我一样很有用
我忽然顿悟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受到,我懂了林夕在病床上写的这首歌的真谛,我告诉自己,此生珍贵,如若没人为你遮风挡雨,你就成为自己太阳。在万念俱灰当中,我告诉自己,我要重新鼓足勇气,带着一脸笑容,演活平凡的梦。
七年中,我看过三场陈奕迅的演唱会,2010年,北京,我偶遇了一个独自来听演出会的女孩。我们并排坐着声嘶力竭若无旁人地大声呼喊EASON的名字,演出结束,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太可惜了,为什么没有唱《七百年后》,然后又笑着说,但还好唱了《沙龙》。
2012年,济南,以为EASON会以白玫瑰开场,但他却唱了那首少为人知的《今天等我来》,陪伴我看这三场,两位曾是我的至交好友,一位是我现在的先生,可惜的是,他们都并不是EASON的粉丝。至多会唱《十年》,唱不全《淘汰》,知道他有首成名曲叫做《K歌之王》,戏剧化的是,曾经的陪我看的密友如今也形同陌路,我们用彼此的经历,上演了一幕最生动的《最佳损友》。某天夜里,当我听到那句,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不禁黯然神伤,好在,我已想通透,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总好于那日我没有,没有遇过某某……”
陈奕迅有次做客鲁豫有约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他说做歌手的生活,是非常虚幻的,他的太太,是能够把自己从虚幻中拉回现实的人。而他就是能够把我,也许是很多人,从现实中拉回虚幻的那个人,让麻木不堪的自己重新归于感性。那些沉淀在岁月里,曾为爱伤神的日日夜夜,那些不得而逝去的淡淡悲哀,那些抓不住的执念,那些曾经的辗转反侧,流离失所。你的快乐,你的绝望,你的疯狂,留在时光里的斑驳印记,你以为忘记的,旋律记得,它会清晰地告诉你,这些年,是什么让你踟蹰彷徨,是什么让你黯然神伤。
离时代远远,没人间烟火,毫无代价唱最幸福的歌,愿我可,我的快乐时代恰是对EASON最好的祝福。EASON'SLIF的这一场,很多来自于《rice & shine》这张专辑,实际上我并没认真听这张国语专辑,除了阴天快乐,很多国语歌词都没有记住。但他的在这场中唱到的《今日》,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可惜现在在搜索中也很难遇到,在即将到来的三十岁,我把它送给自己:
抬头吧相信爱你便能飞
敢交出你会创出传奇
变幻人生是避无可避
却没人可驱使爱别离
抬头吧黑暗过会是晨曦
怀着乐观总有转机
今天珍惜今天逢凝望我心所爱的你
岁月缱绻,爱你如初。当钻石已成尘埃,愿属你我的陈奕迅时代,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