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辽河，在敖包与经幡间流淌（组诗）
作者┃姚橹

1.哈民小猪

第一次遇见你的模样
看你明亮有神的双眼
看你俏皮活力的长脸
看你前突上翘的獠牙
看你后背立起的双耳
看你伸展有力的前足
你是一只有个性的哈民小猪

你生在新石器时代
你住在一个叫哈民忙哈的小村
你的年龄已有五千多岁
你的名字叫中华史前第一美陶猪
你是那时孩儿们的玩伴儿
你是那时先民们的储存罐
你是一只有履历的哈民小猪

你打开了文明尘封的记忆
从那时起你的基因在延续
你是先民们野外的猎物
你是先民们驯养的家畜
你是这个聚落先民们的配餐
但你一定是很拉风的
你是一只有情怀的哈民小猪

你从六畜之首走过来
《诗经》里有你豕的雅称
《木兰诗》中有你犒劳的情景
唐诗宋词里有你祭灶的场面
当代诗人侯马为你唱过赞歌
如今在北方的小村与你邂逅
你是一只有风格的哈民小猪

2.丰库湿地速写

在北方，在草原上
一片平坦坦的大绿毯
铺在那里，这是丰库湿地
来了几次，印象是很清晰的

这里的鸟儿有很多
大多叫不出她们的名字
搭建的巢儿
在这片不单调的湿地里
她们唱抒情的歌，跳律动的舞
芦苇支愣起头来倾听
蒲草棒也在那随声摇头

她们享受这里的宁静
幸福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水深的地方，去寻找些餐食
有草的地方，去悠闲慢步
绿毯的柔软和舒适，她们能感受到
还时不时的向远处张望
农民们的玉米地、稻田和村庄

邻居们也来凑热闹
青蛙在那跳来跳去，等着一群蝌蚪
小鱼儿心情很好，结伴儿游过
白琵鹭、天鹅、白鹳在不远处踱步
牛羊在惬意地咀嚼着
牧民们躺在绿毯上
白云蓝天从他们的脸上飘过

轻轻地吸一口这里的空气
欢快地吐出，打破宁静
赤麻鸭扑棱棱地飞向湖心
大雁结队也往深处游去
野蜜蜂在花上不停地劳作
她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一列火车，从湿地边缘缓缓驶过
没有鸣笛，咣当咣当的声音也没有
铺在那里的，还是这片绿毯
一座敖包，耐心地守护着这一片绿
五彩经幡，迎来送走这些停歇的过客

3.在扎鲁特，杏花飘在草原上

我想邀你一起，在晚春的时节
去扎鲁特的山地草原
参加一场杏花们的聚会

我站在山上，杏花在飞扬
一树一树，点缀着一抹微红
一簇一簇，羞红了无限激情
山上山下，连成一片
白色的奔放，粉色的热烈，浅紫色的娇艳
拾起鲜活俏丽的杏花瓣
嗅一下她的味道
还是那时我们约定的味道

我行走在这无边的海
看着你今年盛大的开放
抬头仰望扎鲁特的天
色调是纯净的淡淡的蓝
白色的云朵，在悠闲地飘着
粉白色的杏花，在追赶着开
山风吹过，她清涩的香气
牛、马、羊也能自由地品尝
还是那时我们相遇的味道

我甩动手中的套马杆
杏花纷纷舞动
如日落时的云霞
如风起时的微雨
带着行囊，穿行在扎鲁特的草原上
收起沾衣欲湿的杏花瓣
带回城里，慢慢地去回味
还是那时我们记忆的味道

我愿意接受的，那点点的羞红
待长成时，储存她酸涩果实的味道
还有来年的晚春，在扎鲁特
杏花依然飘在草原上

4.双合尔山的往事

我来到阿古拉草原
它的近旁，站着一座小山
传说是一只猎鹰化作的
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牧民们叫它双合尔山

我觉得它不是山
更像是一座大敖包
牧民或过客们
总会围绕它走上三圈
把心中的愿望来寄托

我听到山上的白塔
铜铃发出鹰一般的响声
它们一起守望
这片草甸，湖泊，沙地
牧民们在这片湿地的时光

我站在山上瞭望
两个湖泊相拥在它的左右
舞动的经幡在迎风飘荡
姿意的白云从山顶上飘过
马兰花在那静静地开放

我随手送给它
一条多彩的记忆哈达
与千百年来牧民的笃信
故事一样的双合尔山
牧民们依然讲述它的往事
牛马羊在悠闲中慢慢倾听

5.庙屯民俗村记事

我穿过城市，走过田野
来到庙屯民俗村
没有看见“拓斯拉格其庙”
也没有看见住户
但石狮、柱石、残像…
孤零零地摆放在那里
岁月打磨过的痕迹还在
据说这个村子是有来历的
那是很早以前的故事
村民们都已经搬到新村去了

在村里慢慢地转了一圈
古柳遮阴下的旧院中
泥坯夯起的矮小房屋
高高低低的土院围墙
支架辘轳手摇饮水井
学校里搭建简单的课桌
住户用报纸装饰的墙壁
当时的生活状态就是这样
有些燕子还是不舍
年年来到老屋居住繁衍

树疙瘩垒起来的围墙
爬绕些藤蔓和花草
推不动的石碾
告诉你曾经的功劳
村民日常用过的工具
残留、守望在那里
这一切旧往的村事
在茫然中寻找故乡的影子

畦地里还是有生机的
碧绿的青椒惹你的味蕾
架子上的长豆角还在开花
挂着的茄子在叶子下沉默
红黄西红柿泛着光亮
黄瓜、角瓜、窝瓜随意长着

这些日常平淡熟悉的餐食
富养着这里的村民
牵扯出你的记忆深处
在庙屯民俗村，看到了
那时家乡的沧桑
现在乡愁的味道

6.麦新，我们扛起你的大刀

麦新，你的《大刀进行曲》
用刀锋谱成战斗的号角
传唱在科尔沁草原
传唱在华夏大地上
是抗战岁月里的最强音

你的歌是有力量的
如铸成的一把大刀
在战场，勇猛地劈向敌人
在后方，激励人们的斗志
成为抗日战歌的主旋律

如今，已经过去七十五年了
你的战歌依然那样宏亮
你的大刀依然那样锋利
如今，我们依旧用你的号角
吹响前进的步伐
吹响前进的节奏

麦新，你的《大刀进行曲》
我们一直在传唱
从西辽河两岸
尽情地、有力地去传唱
传唱到祖国的大江南北
也把你的这把大刀
永远地扛在我们的肩上

7.山地草原

一丝凉意，在草尖上掠过
熟绿开始变得焦灼
牧人的心情并不复杂
收割储存，在初秋的倏忽间

白云悠闲，羊群蠕动
沉默的领头羊和牧羊人
一前一后，配合默契
薄暮开始，草也变得金黄

远处的敖包，在深沉着
经幡在追逐风中随意摇晃
路过的人，手拿一束秋草
虔诚地，转上一圈又一圈

今晚，一壶老酒在流淌
与空寂的毡房相约
此时静观星辰，灿烂缓慢
此时远望山巅，渐凉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