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赵传：曾经忘却，但又永远铭记在心

钟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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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年少的记忆一点点地被繁杂的成长丢弃。一如城市遗弃了小镇，现实遗弃了理想。

但在所有的遗弃中，总会有一些细微的记忆碎片使人难忘，甚至是历久弥新。她们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跳出来，让你惊愕。紧接着就是发呆，长时间的发呆，收集漫天飞舞的时间、地点和人物。

比如昨晚在芒果台第四季《我是歌手》中听到赵传。

2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我也有梦想。当明天太阳升起，照在我的脸上，我一样能散发光芒。”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赵传唱的歌。时间是遥远的1992年，高中的一个中午。地点是在一个我生活所在的县城小镇的一个电影院里。

我翻出当年记下的文章知道，那个下午有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行人很少，街面全是泥水的颜色。高二，反叛的年纪。那时候，超级爱看武侠电影、功夫电影。武功高强的英雄永远都在磨难和忍耐中出产，巨喜欢这样的安排，乐此不疲。

小镇电影院有个习惯性做法，就是在还没有电影开演之前，会放一些歌曲来听的。（不像现在，放广告）就叫它“暖场”好了。那天“暖场”的歌曲正是赵传的《沉默的羔羊》。“当别人误解我的时候，我总是沉默。沉默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反驳；当世界遗忘我的时候，我一个人过。幸福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传说。”

声音高亢，旋律激昂，情绪饱满。这首歌简直就是对“英雄”二字的最佳解释。

听完，我逃出了电影院。我冒着大雨，找到了有那首歌的磁带。那盘专辑的名字叫《约定》。这已经是他1993年出版的第五张专辑了。封面上的赵传穿着短裤，站在凳子上正使劲地弹着吉他。

就这样，从《沉默的羔羊》开始，我爱上了赵传。后来又听到了他最早的《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我终于失去了你》、《我是一只小小鸟》、《赵传四》和英文版的《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这些很多的歌曲都成为今天的经典传唱，不朽之作。

3

“当世界遗忘了你，让希望提醒自己。我的舞台自己打造，只要像我一样骄傲。”（《像我一样骄傲》）

1995年，我在北京读大学的时候，北京音乐台有一档很棒的广播节目，叫“校园民谣”，主持人叫郑阳。记得每年的六月，节目都要做一期叫“毕业纪念册”的怀旧节目。赵传的歌声就会准时在某一个时候响起。主持人说过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赵传的歌总会在大学水房和澡堂里被无数人合唱。我记得我在的那个大学，黑黑长长的楼道里总会有人吼“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和“我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高”，这个时候要么是下课回来宿舍的时候，要么是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精力充沛的同学们总有太多太多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也总有太多太多不被人理解的观念。希望和失望，不解和误解继踵而来。

“每一个晚上，在梦的旷野，我是骄傲的巨人。每一个早晨，在浴室镜子前，却发现自己活在剃刀边缘。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在呼来唤去的生涯里，计算着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谁没有这种体验，谁不曾想过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找个借口躲藏和回避，谁又不曾为不堪承受的落差而想过放弃。而赵传的歌声正如夏日的狂风暴雨，一下子就摧毁了内心脆弱的伪装，剥开心灵，裸露伤痛，把所有的怯懦和自闭一一冲毁。直到雨停风歇，蓝天白云，正是整整衣服背上行囊上路的时候。

“如果你的脸上有一些泪滴，请不要在别人的肩上哭泣。回到我的身边，在我温柔的怀里，让我抹去你所有的伤心。”（《请不要在别人的肩上哭泣》）赵传的歌就是“我”，“我”给每一个人的青春都抹过伤心的泪水，然后用力的拍拍我们的肩，再高声唱“握紧你的方向，不管怎么冲撞，我永远站在你的身旁。虽然梦想总在远方，前途总是茫茫，绝不低头，绝不退让。”（《当我们同在一起》）

4

90年代末，有三年的时间，赵传没有唱歌，那段日子到处流传着他要自杀的消息。因为他无法克服自小就有的自闭心态，因为他总是对别人说，当自己一唱起“我是一只小小鸟”时，就想痛哭，直到今天他仍觉得自己是一只小小鸟，没有飞高没有飞远。

直到三年后，赵传和一个上海女孩结婚成家生孩子。1999年，赵传复出，出版了这是他的第十张专辑《勇敢一点》。赵传终归平和面对生活，成为了一个好男人，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

2001年的《那个傻瓜爱过你》也一直延续着《勇敢一点》精神：一切都归于平静。很多人曾经对此加以指责和失望，我不以为然。这才是真实的人生。愤怒总有一天要平息，纷乱总有一天要招安，生活总有一天要满足，现实总有一天要妥协。彼时，赵传都年届不惑了，我愿意看着他成为一个心平气和的温和的男人。

赵传的歌就这样把人生和爱情唱得人刻骨铭心，惊心动魄。懦弱、自卑、畏惧、悔恨、遗憾、痛苦都唱在了歌里。每个人都可以对号入座的，因为每个人都经历过青春的心动和迷惘。就像2001年，我第一次见到赵传，在深圳，他送我一张新唱片《那个傻瓜爱过你》海报，海报上面写着的一句话那样：在拥挤的街头想起初恋情人。

是的，初恋情人。曾经忘却，但又永远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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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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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二毛，小说家，故事狂人、时评人。当过警察、记者。凤凰卫视《社会正能量》、杨锦麟主持节目《夜夜谈》等节目谈话嘉宾。出版有长篇小说《小中产》、《我们的怕与爱》等书。所有的文章，都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三观正常，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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