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喊着要出专辑喊了有10年,结果却上了选秀的贼船。摄像机前大着舌头随便说两句话,就变成“炮轰xx”“怒批xx”“讽刺xx”“与xx互抢”,轻松上了热搜。
中国摇滚总教父还是步了中国摇滚新教父汪半壁的后尘。而挂在嘴边的反反复复就是四个字“中国摇滚”。与其说是在给摇滚乐去魅,更像是一场毫无说服力的自我催眠,当然现场的观众还是会为此起立鼓掌——内地综艺玩了好些年,别的没学会,节目效果这层意思,台上台下的人,没有一个不懂的。
可我一路听着一块红布、假行僧长大,私心觉得崔健其实和半壁君还是有点区别。虽然都喜欢把“摇滚乐”“理想”挂在嘴上,但架不住崔健人有士大夫情怀呀。
就在大家以为他是江郎才尽,廉颇老矣,只能靠骂人上头条,暗忖酒色掏空不行了吧老爷子的时候,结果人不声不响祭出一张新专辑,9首都是扎扎实实的新歌。更让人意外的是,一个和弦一个鼓点一声吼,窜出的都刚喝完二锅头之后的辣劲儿,行啊老骨头还是够味儿!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个说法,打开豆瓣专辑页面,6.7分,比十年前的蓝色骨头低了1分多。这张中国摇滚总教父的新专辑,出了一个多月,只有不到600个人听过。
也是说不出的凄凉。一边是大众不断地把崔健作为抗争的符号消费着膜拜着,一边是乐评人对他的新作品简单粗暴地打上三颗星。翻翻评论,也多是以“廉颇老矣”开头,以“时代变了”结尾。(其实你们也就这三板斧╭(╯^╰)╮
某种程度上,崔健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孙悟空,年轻的时候闹腾过,想明白了,没力气了, 戴上政治或者文化的紧箍咒,在迂回中执着,在小心翼翼中试探禁忌的边界。可不管他后来做过什么,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他闹天宫时的自由潇洒,更喜欢尊他为齐天大圣,而不是斗战胜佛。
基于这样的境遇,其实反而应该抛开摇滚来看这张专辑。
《光冻》的确是一张不合时宜的专辑,当接受西洋音乐熏陶的年轻音乐人开始玩布鲁斯、放克、雷鬼、舞曲电子乐的时候, 他还在唱着西北味儿的调调。而有些歌的编配气势太大,又不太适合崔健这种底层,混杂着油烟的泥土味儿。旋律和编配这两股力量不仅没有互相扶植,彼此成就,反而咬着牙对峙、尴尬着。不过,这样的状态反而微妙地提出一个问题:老炮儿在小炮儿当道的时代如何自处,这其实是和电影《老炮儿》一样的隐喻——是,折腾了,没力了,但如果我选择死不回头。
我并不认为,在大俗大土里融合洋元素,就是进步和创新,相对地,坚持自己的风格就是自我重复。倘若如此,也不会有年轻人对十多年后重组,唱着旧日改编民谣的组合野孩子“热泪盈眶”,也不会有杭盖打上“世界音乐”标签后在电视舞台上的惊鸿一瞥。对我而言,崔健是一样的道理,专辑里小号口哨一响,又仿佛是20多年前那个风尘仆仆,一身决绝的背影。
太恣意了。
大张伟说老一辈玩摇滚,其实是靠猜的。这话说得糙,但是有几分道理。有限的素材和范本,反而激发了无穷的想象力。大家扒着同一盘metallica、beatles的磁带,却玩儿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你加小号,我就加唢呐,你是信天游,我就写长句。这和后面谢天笑的古筝雷鬼完全形成了不一样的格局。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唯一一首合唱《鱼鸟之恋》,央吉玛的声音是在太突兀了,完全和崔健不搭,我觉得换成谭维维也比现在的好。歌词有点咸湿,啊,略去不提。
最爱的一首莫过于《死不回头》,心有不甘,死不回头,偏撞个南墙给你看。最妙的一句是——
南墙突然张开个口
要吃掉我的头
它是否已经害怕我
知道我死不回头
这个劲儿,颇有几分晚年辛弃疾的味道——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西江月·遣兴》
劳资昨晚喝醉了躺在松树下边歇会,一抬头月明星稀,兴致甚好便问老松:怎么哥的醉态也很帅吧。说完一迷瞪,眼见着松树老弟弯腰要扶。劳资可没醉,我大手一挥——边儿去!
忍不住想到《老炮儿》里非要去冰湖茬架的冯小刚,就好像他倒下的一瞬间,回身冲兄弟们几个一笑——哥哥我今天可还行?
绝对死磕的老炮儿精神。听到后面,就愈发明白,这就是某种表态和宣言。这样说或许有些风声鹤唳,但不然你以为撞上南墙闻到腐朽的臭,墙外是什么等我把南墙撞透是咋回事儿。
老一辈人爱说,人活着为了一口气。这话现在年轻人大约不懂。 如果说“不明觉厉”四个字尚给老一辈留了点面子,那么“你过时了”可能就是对父辈最残酷的宣判。
Fin~
后台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做崔健的新专辑。昂,第一时间听了鸡冻得打出了五星,可是后面给忘了= =这会子补上,补上~(结果补了半个月。。
这一次开始尝试换个推送形式,一条是纯碟评,二条是专辑信息+歌词+歌曲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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